０４４　夜袭

夜在陆健康的眼里来得很慢，复仇的怒火把他烧得心都痛了，仿佛那夕阳也是惨白惨白的。

秦明扬似乎有一种预感，当夜幕降下来时，他抓住陆健康的手：“好兄弟，我在坑道口等着你凯旋！”

陆健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，出了坑道。

秦明扬看着他们瞬间悄无声息消失的身影，心里不由赞叹起来：“果然是游击队出生！”

他自认身体没这么灵巧自如。

陆健康他们一行六人，出得坑道，连敌人的岗哨也没发现。

他们六人很好地保持着距离，行动也很有节奏，动时看准目标，行动中毫不迟疑，在照明弹的光线变幻中，象一道道芒影。

美军的岗哨根据经验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。

顿时机枪响了起来，接着用中文吼道：“看到了，出来！”

另五个人向四周散开了，不断地制造出声响。

突然，一阵冲锋号声响了起来。几乎把美军的机枪声也压住了。

陡然间，一个个高大的身影，直向敌人地堡扑去。

美军的机枪全部都开了火。

只是这些高大的身影似乎是打不倒的，他们不断地在空中翻滚。

也就在这个时候，陆健康一个半跪，一团巨大的火焰，扑入了主地堡，霎时间，一个个美国兵惨绝人寰的嚎叫着，跑出地堡，翻着，滚着．．．

几乎同时，陆健康一个翻滚，再一个翻滚．．．．

由于火焰喷火器尾部巨大的火焰，把陆健康发射的位置暴露得明明白白。几乎同时，所有的机枪都朝这里横扫过来，接着，无后座力炮也朝这里轰过来。

那些高大的身影，扑落下去，一动不动。

陆健康他们似乎消失了。

任凭，美军的机枪、炮火打击。

但是，整个高地，表演最充分的还是那些被火焰喷火器烧着的美军士兵，他们翻滚着，跳跃着，仿佛在表演着一个狂热得让人恶心的宗教舞蹈，他的名字叫：死亡。

随着，他们慢慢地化为灰烬，这个舞蹈才曲终人散。

整个高地再度恢复安静。但是，安静得是那样的压抑。

照明弹把高地弄得勿明勿暗，人肉烧化的味道久久不肯散去，硝烟慢慢地鼓荡着，仿佛里面隐藏着一个个索命的恶魔，随时会蹦达出来。

突然，又是一阵冲锋号响，那些被子弹几乎撕成了碎条的高大的人影，居然再一次蹦了起来。

美军的机枪透露着恐惧，再度响了起来。

陆健康还在吗？

这恐怕是美军最想知道的事情。

而要知道他，很简单：那就是他突然又把他的，其实是美军的，火焰喷火器对准他们，扣动扳机。

“别紧张，我给你们。”陆健康冷冷一笑。

于是又是一团火，扑进了主地堡。

如果说，所有的美军都希望陆健康死了，但是，他们也在想，如果他没死，他会烧谁？最知道不会被烧的就是再次进入主地堡的美国兵。就是坐排排吃果果，也该分给其他地堡一次了。

但是，这由陆健康确定！而陆健康再次的选择，还是主地堡。

所有的动作再一次重复，燃烧，射击．．．

一切又归于了沉寂。

烧化人肉的味道更浓，硝烟更加鼓荡得厉害。

陆健康死了吗？

确实，美军的无后座力炮和机枪成一个扇面，把整个高地几乎全部覆盖了。

也确实，陆健康的夜袭小组的人几乎都负了伤。

美军的心都在颤抖，他的火焰喷火器又对准了谁？他们对武器的崇拜，对武器的敬畏折磨着他们作为人的心灵。

陆健康和他的战友在伤口流血中痛苦，但是来自心底深处复仇的快感，让他们兴奋。

“让我们再来一次吧！”陆健康大声说。

这次只有两个高大的只剩下一个骨架的身影居然又活了，他们当然不是人，那是木偶，用铁架做的可以伸缩的木偶，中国传统的一种江湖艺术。敌人当然不知道，他们向敌人的地堡扑去。

几乎同时，冲锋号响起。

几乎同时，陆健康的火焰喷火器行动了，美国佬的注意力还在那高大的身影，陆健康这样突然打破了前两次惯常的被打击时间，真的是让他们很不适应。

但是，陆健康可不管你适不适应，因为他和美国佬是敌人！

于是，３号地堡刚扣响机枪，就迎来了陆健康的火焰弹。

于是他们也和主地堡一样翻滚跳跃了起来。

“死吧！美国鬼子！”

陆健康一个翻滚，又开了火。

火焰的目标是２号地堡．．．

美国佬也不是吃素的，他们也早已明白了这是个要他命的主儿，全部对准了他，并且，开火！

所以，陆健康在负了轻伤后又负了重伤。

他再次翻滚，同时发出了命令：“回坑道！快！”

接着，他再一次立起了身，这时，他的脚断了一只，他的胸口有血溢出。他立了起来，对着１号地堡扣动了扳机。

子弹把他几乎撕碎了。

火焰无情地燃烧着，把１号地堡也烧着了，正咬着牙齿拼命地扣动机枪的美军士兵，一刹时，就再也咬不动牙，痛苦地嚎叫起来。

撤到坑道口的两个士兵，一个被机枪打倒了，一个奄奄一息，被月牙儿扶到病床上。月牙儿已经是眼泪汪汪。

秦明扬轻声道：“要奋斗就会有牺牲！”

月牙儿说：“我知道！”

这话到把秦明扬弄愣了，久久地站在那里。看着月牙儿为士兵包扎伤口，看到她那随伤员的情况不断变化的表情，不由入了迷。

月牙儿突然掀开了棉衣，从里面撕着棉花。

秦明扬这才发现，月牙儿的棉衣里的棉花几乎都扯光了。

秦明扬目光上扬，看着月牙儿的脸，只见月牙儿的嘴皮已经起了壳。

他收回了目光，端起一杯水，轻轻地递到月牙儿嘴边。

月牙儿刚把嘴唇触到水，突然象受了惊一样，一下子避开了：“放在哪里！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水必须控制了！”月牙儿眼皮抬也没抬，说道。

处理完最后一个动作，月牙儿把水端过来，喂伤员喝了两口，放下了。这才看住秦明扬：“秦副指导员，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进一步控制水了！”

由于受到敌人飞机和大炮的封锁，后勤人员上不了高地，坑道开始出现了水危机。